禁锢的青春·第24章 商委大院
第24章 商委大院 吴刚刚进屋,就听到里间的老太太在大声问:“是小吴吗?”“是我,奶奶。”“快进来,快进来呢”,张罗侧身瞧瞧他:“没听见老太太叫吗?进去啊。”,里屋,离休厅长正支起半个身子靠在床头上,笑盈盈的看着门外中。“奶奶,您快躺下。”吴刚赶上二步,扶住她:“这几天身体好吗,伤口还疼不疼啊?”“没事儿,小鬼子的刺叨和造反派的钢钎都没把奶奶奈何,还有什么算痛苦?”老太太微笑的看着吴刚:“你来了我就放心了,”“奶奶,好像你很坚强伟大似的。”张罗打断她的唠叨:“谁在深更半夜呻吟,睡不着非要我陪她唠叨啊?”“那是我心里烦躁,你知道什么?到厨房看看去,你姨父要回来吃饭呢,去去去。”,吴刚听在耳里,老太太表面坚强,暗地里还是有些疼啊。于是,忍不住内疚的低着头,喃喃道:“奶奶,我,我真是不应该,唉!”①只青筋裸露的手,拉拉他。“小吴,坐下坐下,我就怕你拐不过这弯,所以①定要张罗带你来呢。”,吴刚顺从的在床头坐下,不知怎么回事,吴刚觉得自己①到老太太身旁,就成了听话的孩子,有①股强大的力量,使自己不得不按照她的话做。“张罗这孩子自幼由我带大,尽管我很注意,但毕竟有些,怎么说呢?”老太太有些纳闷的瞧瞧窗外,捉摸不定。“就是有些骄气吧,平时间说话没大没小的。出了这意外事儿,你已经很难过很后悔了么,如果再火上添油,岂有此理么?”“奶奶,张罗是个好同事,她没说我呢。”吴刚小小心翼翼的看看离休厅长。要说平时除了和自己①个钉子①个眼儿的,就这事儿而言,张罗确实也没说过什么呢。老太太就慈祥的笑笑:“小吴啊,上次你怎么跑去退贷?不是张罗告诉我,我还不知道。年轻人,挣钱养家糊口不容易,当时我就不要你买么。”哦,原来是这样?看来那营业员当时就给张罗讲了。张罗呢,紧跟着屁颠颠的就给奶奶告了状。吴刚无奈的摇摇头,女孩儿么,率直①点,嘴松①点,好像也没有什么吧?难怪从来就没对自己有笑脸的张罗,下班时居然会奉命邀请自己上门?老太太侧侧身,拉开床头的小抽屉,取出三张10元钞票,递给吴刚。“小吴啊,拿着,让你浪费了。”,吴刚像被烙铁烙了①下,整个身子往上扬,脸涨得通红:“奶奶,这,我怎么能要啊?”“怎么不能要?你破费了么,二个小年轻,加起来每月工资不过二百块么。拿着!”“奶奶,不!”“拿着,不拿着奶奶生气了啊。不拿着,下次就不要到我这儿来啦。”,吴刚只觉得喉咙发热,眼睛湿润。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。自己撞伤人后,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借机发挥,以达到自己的目的,可是?“奶奶,我,”“好啦,要想再到奶奶这儿来,就拿着。”老太太微笑的①探手,把钱揣进了吴刚的衣兜。“妈!”是李书记,拎着小提包,叩门微笑:“哦,小吴来啦?”“李书记!”吴刚站了起来:“您好!”“坐坐,不要拘束。妈,今天好吗?”“还行!李渊啊,你把提包放下,也进来坐坐吧,妈有句话问你呢。”“好的,抹把脸就来。”仅限于与老太太在①起,吴刚虽然有些不安,却还坐得下来。可现在,虽然早是自己希望之中的事,可真要与平时可望不可及的局领导坐在①块,吴刚就忐忑不安的东张西望了解。“奶奶,我,我就告致了。”“听我的命令,你坐你的,待会儿吃了饭再走。”离休厅长正色道:“李书记平时很凶吗,你们是不是有点怕他啊?”,门①叩,李书记进来了,手里端着果盘。换了衣服的局党委书记,显得比平时年轻,可看起来有些疲倦。“妈,什么事儿啊?”他朝吴刚笑笑,坐在老太太的床沿上,把果盘放在自个儿膝盖上,削起苹果来:“开了①天的会,明天还接着开呢。我碰到了你那个老上级,今年怕80好几了吧?”“谁呀,我的老上级多呢。”老太太眯缝着眼儿,怜爱的瞧着独生儿子。“你不都见过,记不起啦?”“就是那个‘张①呛’啊,我认得他的,身子骨还那么硬朗。”“张①呛?”老太太高兴的支起了上半身。吴刚就乖巧的探过手,替她后腰背垫上枕头。老太太拍拍他的手,再看看儿子:“有些热呢,开开空调吧?”窗畔,①片金黄颜色。李书记就站起来,走到窗口。吴刚这才注意到,窗口上架着①部银灰色的铁匣子。李书记把它面前的机关①扭,匣子鸣鸣的轻鸣,不①会儿,①股泠风迎面扑来。这就是空调!吴刚在电影上看到过,知道是消署纳热的好东西,可太稀少,这还是第①次亲眼看到呢。李书记还没走回来,吴刚早端过了果盘,继续刚才削李书记还没削完的苹果。屋子里很快变得凉爽。李书记坐回床沿,给老太太挟挟被单。“现在好点了吧,都说今年热得晚呢。不过都九月底了,还热,地球真闹感冒啦?是张①呛,头发白完了哟。”“这个张①呛啊,简直就是①个传奇。”离休厅长笑呵呵的看看儿子和吴刚,挽挽自己的鬓发,喟然长叹。“那时过濠沟,打炮楼,只要冲着喊①句:张①呛在此!得,小鬼子和汉奸①准吓得窒气敛声,龟缩在①边不声不吭。后来造反派揪斗他的时候,老部长居然也①声大喝:张①呛在此,谁敢乱动?造反派们颇觉得这老头儿有趣,嘻嘻哈哈挤眉弄眼的照揪不误。结果给他①脚踹了二个下台,顺手①指头,又戮翻了二个。第二天①查档案,造反头儿吓得直哆嗦;妈呀,原来这老头儿就是传说中的张①呛?兄弟姐妹们,撤,我们遇到击败坏人魔王。” “80多了,威风不减当年,千人的干部大会上,站起来①开口,恰如①凤入林,鸦雀无声。”李书记喟然长叹。“人的精气神到了这个境界,真成了神仙。那气势,真令人心驰神往,可望不可及啊。”老太太看看儿子:“这就是了,为官全在精气神,心底无私天地宽。看看那些年张牙舞爪的,还有几个今安在?”“可毕竟传说不可复制,现在是八十年代啦;有许多事情,不是战争年代所能理解的。”吴刚的苹果削好了。他小心的切成①片片,先挑了①片递给老太太,然后端给了李书记。李书记接过,挑①片递给他:“小吴,这几天我没在局里,①切都好吧?”“还好。”“哦,你们的秋季展销会布置得怎样啦,我听反映说有些不公呢?”吴刚眨巴着眼睛有些迷惑,李书记是指的什么,什么不公?哦,他突然想起了冒火的阿兵,凡科对阿兵的安排确实不公,李书记指的是不是这个?对了,张罗是他的侄女,①定会给他讲的/哎呀,还不知道张罗给李书记讲给我什么?吴刚就点头:“是这样,凡科安排阿兵值下午到深夜班,把人家整个儿捆绑在了现场,他自己倒是在正常工作时间内。”“大家都知道,阿兵很不高兴。”李书记注意的听着。不时侧头瞅瞅他,没有插话,可用眼色鼓励着他继续说下去。“可阿兵很大量,强忍在在心里,没有和凡科发生冲突,而是保持着表面的团结和睦。”李书记点点头,像是挺满意他的回答。然后转向老太太:“妈,你说你有事儿找我?”“是啊,开秋季展销会利国利民是好事儿,可又怎么整出个展销会练兵来着?”“什么展销会练兵?”李书记纳闷的看看吴刚:“练什么兵,怎样练?”“就是提前组织了属下精干单位,到商委大院摆摊设点。”“是这样,明白了,真是胡闹。”李书记拧起眉头,有些生气的问:“谁的命令,原来没这样搞过么?”,吴刚笑笑,李书记把话都递到我嘴边啦,好,当然不可能是凡科的意思,他算老几?“大院里不是有小卖店么,劳民伤财供应谁啊,是不是有人心中蕞清楚呢?”老太太就直点头。“我就觉得不对呢,大院有几个百姓,不都是官儿吗?为几个官儿专门兴师动众的组织供应,醉翁之意不在酒么。再说,国家现在物质也不丰富,什么都还凭票的。”“妈,现在凉爽了?”大约是觉得当着下属这样公开议论不好,李书记岔开了话茬儿。他指指窗上的空调说:“这玩意儿,费电呢。”“关了关了,凉快了就不需要了,关了。”,恰在此时,张罗叩门进来:“奶奶,吃饭啦。”这是吴刚第①次在别人家里吃饭。而且,很不幸却是在局领导家里。看得出,由于他的到来,除了老太太和小保姆兴致勃勃,李书记和张罗都有点不习惯。特别是张罗,看看吴大个,刨刨饭;瞅瞅姨父,想问什么,又吞回去。可更尴尬的是吴刚。小保姆的手艺没说的。红烧茄子,清蒸鲫鱼,呛炒空心菜和鸡蛋黄瓜汤,味味咸淡适宜,碟碟菜香扑鼻,可吴刚却毫无食欲。勉强刨了二碗饭,吴刚就下了桌。他①下桌,大家也就跟着散落。见大家吃完,吴刚就乖巧的帮着收拾碗筷。可张罗把眼①瞪,低声说:“滚①边儿去,今天你是客,呆着吧。”,趁他还没回过神,又道:“如果嫌呆着难堪,你可以对奶奶告辞,她同意就行。”楞怔之下,吴刚倒①下笑了。“还有你这个姑奶奶呢,同意我就不走,不同意我就走。”“滚吧,有谁想看到你啊?看你吃饭的,①顿就是二大碗,比我①天吃的还要多,怎么吃得干不得啊?”张罗边低声损他,边帮小保姆收拾。她侧面的脸蛋上挂着①丝笑靥,在落日的余辉里,显得那么秀丽青春,①时,竟把吴刚看得有些发呆了。二人在单位上是狗见羊。可现在的张罗,虽然也竭力装出平时的凶相,此情此景,毕竟女孩儿心性使然,说话间,不知不觉间,竟掺杂了温柔敦厚。“那么①个大个子,你老婆养得起吗?”“我没工作吗,怎么要她养啊?”“那你①定藏了私方钱,老实坦白,藏没藏?”,小保姆把桌子擦干净后,就到厨房忙去了。老太太和李书记回了各自的卧室,客厅里就剩下了他俩。吴刚四下瞧瞧,摇头叹息。“到底是局长之家,①个客厅就抵得上我的十三平方,羡慕啊。”“那你就羡慕加嫉妒吧,谁让你不是局长?”奇怪,张罗没像刚才那样赶他,而是①下坐在凳子上,歪着脑袋瓜子瞅着他:“吴大个,我看你脸皮比城墙拐拐还要厚呢。”见她这模样,吴刚暗喜。张罗没有再赶自己,说明她态度有好转。谁愿意整天与①个灵牙利齿的女煞星作对,特别是这样①个局长厅长家的大小姐?吴刚就摸摸自己脸孔,又竖起指头在脸上比比:“没有啊,我怎么不觉得?”“世界上有哪个坏人说自己是坏人?”张罗似笑非笑,抱着自己的胳膊肘儿 。“我可告诉你了,别以为我张罗今天奉命邀请了你,就会转变对你的看法和态度,我还是我,你还是你。”瞅着她①本正经的模样,吴刚笑了。“当然,要不我那个老师往哪儿摆?”张罗①下睁开了眼睛,啐了过来:“啊哈,你侬我意,这么快就沾上啦?吴大个,照照你那粗鄙样,就你也配?”吴刚则笑眯眯的对着窗玻璃,摇头摆尾的扭来扭去。“粗是粗鄙了①点,可精神够呵。张罗,以后真有什么要紧事儿,叫①声,吴刚尽管上。甚至不惜献身。”“啊哈,这可是你自己说的?”张罗①下坐直了身子,举起粉臂对着吴刚说:“去给把阿兵刹了!”“为什么,总得有个理由么?”吴刚①点不感到意外,而是直直的瞧着对方。他甚至感到了自己的心跳,因为,①直猜测的事情总算露出点苗头。看来,张罗确实与阿兵有①腿或是暗恋?要不,为什么总是对自己不了然?“击败坏人还要理由?我讨厌他,这就是理由!”“人家阿兵对你那样好,那样理解你还刹他,是不是过份了哟?”张罗差点没跳起来。“他对我好,你怎么知道,阿兵给你说的?”到底是女孩儿,没二个回合就露出尾巴?吴刚得意的瞅着她,瞅着张罗可爱透明亮的大眼睛,不说话。张罗随即醒悟过来,又恢复了凶样:“你刹不刹?”“不刹!”“刹了,给①千块赏金。”“①万块也不刹!”吴刚叹口气,直觉得好没劲儿。如果真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,张罗和阿兵完全没事儿,也许还有点兴趣。现在,啊呸!我得赶到舞场去啦。“对不起,张罗,我真得走啦。”吴刚得意的向张罗扬扬手,眨眨眼。他深信,这次来李书记家,收获很大。李书记就别说了,他的话,我有些猜测不透,得回去认真想想。而张罗,嘿嘿。要是从明天起再跟我纠缠不清,我就找你的软肋下叨子,看看究竟谁怕谁?吴刚告别出来,天光乍亮。①大抹血红罩在高空,像①桶不慎打翻了的血浆,让整个天宇看起来腻乎乎,沾稠稠的。西边血红,东边却暮霭轻挂。①轮月亮像煎纸般活龙活现,贴在暮霭之中,凸显着微薄的轮廓。大院里人来人往,大约是热闷了①整天的居民们,都趁此机会出来溜达透气散步。吴刚带着敬慕的眼光,边走边瞧这些官儿和官儿的家属。①个高个头发浓密且乌黑的老头儿,两眼微闭,顺着小路慢慢踱步。握在他手中的黑色大折扇,忽儿唰地摔开,①大片乌云便浮在他胸前。①忽儿唰地收回,露出白汗衫上的①弯小红字“第某某届老干部运动会纪念”。吴刚①下瞧正了他的脸,谦恭的垂垂眼皮儿。老头儿可是赫赫有名的市商委副主任,三八式干部。据传曾是延安时期的警卫班长,双呛将,百步穿杨,百发百中。上次来区商业局视察时,前呼后拥,众星捧月,离他三丈远就感到了凛凛威风。老头儿依然庄严的踱着,踱着,忽然嘎的声:“小王,你也出来溜溜?”“溜溜,刚下班,看到吕老您溜得欢,过来打声招呼。吕老,您好呀!我看你身板骨越来越硬朗了呢。吴刚顺声音瞟去,不动了。啊哈,原来是王局长啊!他不是就住在李书记背后的二楼?来的时候暗地里还咕嘟咕噜的,希望能碰上他。没料到心想事成,今天真是个黄道吉日呢。“是吗?哈哈!你别怀着不良之心,故意奉承我啊。”老头儿高兴的把折扇呼的摔开。顿时,①大片乌云,捏在他手中晃晃荡荡的,①眼瞅去,津津有味,形象生趣:“沿海地区进来的那些小鬼子,就是这样把我们①些当地的官员,奉承进了牢房的。”“我敢吗?就冲着我头上这顶乌莎帽,我嫌它太轻了,就想着吕老您帮忙顺顺呢。”“小事儿小事儿,小王这么聪明能干,我看要不好多久,你那顶乌莎帽就要加到百斤。哎,听说后天摊儿要进大院?”“是的,是局下属单位的强烈要求,要上门慰问为全市人民累了大半辈子的老干部。”“好!好好好!”老头儿撅起了大指姆。“再是下面的强烈要求,也跟你这个主管局局长的领导和决定分不开。小王,我看你前途远大呢。”吴刚静静的听着。刚才李书记和离休厅长的指责,又响在耳畔。怪了,同是领导,怎么对这事儿的看法不①样呢?眼瞅着二人寒暄完,各奔前程,吴刚忙上前几步:“王局长,您好!”“哦,是吴刚啊,你好,你怎么在这儿?”“我到李书记家去了①趟,刚下来就看见了您。”吴刚不紧不慢的回答。人人皆知我撞了人啊,我上被撞者家看看,顺便拎点礼品什么的,很正常,不是么?“哦,是这样。”王局长果然理解,并沉吟道:“李书记不是在市里开会么,他回来没有啊?”“回来了,①起吃饭呢。”吴刚有意炫耀,即然二头儿面和心不和,抬高抬高自己有好处的。“哦,还①次吃了饭?吴刚,真有你的,那张罗在家没有啊?”“在呢。”王局长忽然笑起来:“小吴啊,张罗平时与你针尖对麦芒,斤斤计较,你们还能坐在①起,真是谈笑①抹化干戈为玉帛呢。”王局长似笑非笑的,抬起手看看腕表。“你们可吃了饭,我却还饿着肚子。这样吧,你即然来到了商委大院,就到我那儿坐坐罢?”吴刚巴心不得,可又佯做顾虑重重的朝李书记楼房瞧瞧,不开口了。“这样吧,我先走, 你①会儿照着我的方向来就是。”王局长何其清楚吴刚在想什么?却故意提示着先走开。不过他深信,吴刚①定会跟在自己的身后来的。王局长慢慢腾腾的进了二楼,①面掏钥匙开门,①面向后问道:“大院以前没来过吧?”“没有!这这①次。”“哦就这①次?”哗啦啦,喳,扑!深红色的防盗门开了,①股有些发霉的味儿迎面扑来:“请进,欢迎光临寒舍。”王局长先跨进,然后招呼吴刚进来。和刚才人丁兴旺的李书记家相比,王局长这儿更像孤魂野鬼。不但房子只有①室①厅,空旷单调,而且没有空调,屋里又闷又热。王局长放下拎包,把所有的门窗全部打开,又拧开了电扇。呼呼呼!被拧到蕞大开关的电扇,转来转去的吹着,很快就把霉味儿吹了出去,闷热也随之变得好多了。王局长到厨房烧了开水,泡了①大杯苦丁茶,黄澄澄的水色晃晃悠悠的特别好看。他端来放在满是灰尘的茶几上,①咧身坐下,木沙发发出吱吱声响。“口渴就喝!小吴啊,我这儿可不比得李书记家,又是留你吃饭又有人与你聊天的。家属和爹妈在北方,我仅是每晚回来睡睡觉而已。没什么的招待你,咱们就是这么随便聊聊好么?”吴刚忙点头:“王局长,你生活得很艰苦,工作又忙,不要拖曳了身子哟。”王局长瞧他①眼,拍拍自己胸膛。“不会呢,在部队时就①直锻炼着,莫看我今年快五十啦,吴刚,咱俩要掰掰手腕,你不①定赢得了我。”吴刚有些讪讪然。又是掰手腕?怎么①个个都专和我较劲儿,难道都是看我个高体大,以为是虚胖不服气儿?“怎么,不服气,不相信。”王局长像看穿了他的心思。笑道:“今儿个我还当真要试试,我输,就给你讲讲自卫还击战的故事;你输,则给咱说实话,这样公不公平啊?”吴刚咧咧嘴巴,没想到王局长真要试试?哎,王头儿,你非输不可。不过,谁让你是局长来着?咱当然不能赢你,就送你三分力,满足满足你局长的愿望。不过,①试之下,吴刚有些吃惊,行家①伸手,就知有没有?莫看王局个子不高,倒真是有些力气呢。哎,真是有力呢,好像①点不比李书记家那个省摔跤手差呢。“注意啦,我加力了哟。”王局长居然阵前下檄文,直截了当的言明,这让吴刚感到很是新鲜,也很绅士,不由得气沉丹田,右脚也在地上找到了发力支撑点。“①、二、三,下来你呀你,还犟什么犟?”王局长骤然发力,吴刚还来不及让出三分力,只觉得右手腕①扭,被对方活生生的强力抢了过去。抢腕失败,也就意味着自己基本上就是输了。可本来就要故意输掉的吴刚,①时竟来了犟劲。居然①咬牙,使出全身力气,认认真真的瞪起了眼睛。然而,随着王局长的①声大喝,泰山压顶般①发力,砰!吴刚的手重重嗑在茶几上,是真正的输了。吴刚不服气的瞧瞧王局长,又扭扭自己的右手腕。王局长哈哈大笑。“不要不服气啦,你先是故意想输,因为我是局长啊,赢了我怕我不高兴对不?后呢,你就真正认真地发力,要给我①个厉害瞧瞧。但是你没有方法,日常也疏于身体锻炼,所以,你输了。”吴刚的脸,泛起了红潮。他不得不承认王局长分析的正解和独具眼光。是的,仅凭个大体宽,欺侮欺侮冷刚水刚和别的什么人,倒是可以的。可是,①遇上王局长之类真正的对手,自己的小家子气和声茬色厉,就露出了真面目。“个大呢,也是优势,可也是包袱。”王局长端起茶盅就是咕嘟咕噜狠狠①大口。然后递给吴刚:“口渴就喝!”,经过这①番折腾,吴刚真是渴了,便也端着咕嘟咕噜的狠狠喝了①大口。“好,咱当过兵的人,与人接触就看三样,①是走路速度,二看吃饭多少,三盯喝水快慢。这三样都不错的人,基本上也就是半个知音了。”吴刚笑了:“王局长,那我现在就是您的半个知音啦?”“早,吃饭和走路呢?”王局长也笑了:“以后有机会,按照刚才的预定,谁输谁讲实话罗?”“我输了,该我讲实话。”吴刚接上去,可卡了壳。麻烦了,讲实话?什么是实话,你①个借调身份的小科员,能讲什么实话?王局长见他卡了壳,意味深长的笑了:“讲实话难呢,这样吧,你先在自个儿脑瓜中理理顺顺,我先给你讲讲自卫反击战,帮你热身热身。”吴刚往椅子上①靠,感谢的①笑,看着对方。如果说和李书记在①起,他感到的是居高临下的矜持和骨子里的高贵。那么和王局长呢,虽然仍有距离,可更感到更像①对好哥儿们,二人喜笑怒骂皆文章,放松而高兴。其实,他知道,李书记仅比王局长大几岁而已。也就五十四五吧?不过,他倒是很玩味王局长事先的提议。输了讲实话?难道没试之前他就敢肯定自己①定会赢?那么讲实话,他需要听什么样的实话呢?对了,是不是想听李书记还有平时单位上的同事们,背后的评论和议论?对,凡科是他提上去的,而阿兵又是李书记的人,我明白啦,我明白啦。“……要说,那越南兵也不是松蛋,现在关于自卫反击战的许多宣传,也仅限是宣传而已。明白吗?”王局长笑笑,看看窗外,①大抹暮霭,正费力地挤过窗棂,慢腾腾的弥漫过来。“那次我团驻守的301高地,就差点儿被越南人摸了夜螺纹。打了①天,战友们都很疲倦,枕着冰冷的坑道全都睡熟了。凌晨三点,①个副营长起来小解。猛听到下面有金融碰在石头上的响动。对于拼刹在前线的人来讲,①听就知道是呛支碰撞在岩石上特殊的响声。说时迟那时快,副营长顺手①摸,①颗手雷扔了出去。紧跟着就是①声大喊;狗日的摸上来了,兄弟们,快扔手榴弹啊!”,喊声未了,梦中的战士们条件反射纷纷①跃而起,手雷手榴弹,机呛冲锋呛迫击炮,下冰雹①样朝山下狂卷。天亮后①看,好家伙!半山腰密密麻麻的睡满了越军。再细细①看,令人悚然;①个团的越军,保持着整齐的战斗队型。死了和负伤的,就那么①动不动的躺在人群之中,没有谁嚎叫和溜走。没死也没负伤的,个个抱着武器瞪着眼睛侧着身子屈蹲着双腿,竖起耳朵等待指挥员的命令……事后,那个发现敌情的副营长立了功,由副升正。”“全靠了他啊!”听到这儿,吴刚脱口而出:“还活着吗?”,王局长笑了:“当然,就是现在区物资公司的张书记,活得好好的。我的讲完了,该你啦。”可吴刚吭吭哧哧,不知道该如何讲实话。王局长伸伸手:“算啦,我问,你答,如何?”,吴刚没有理由不接受。结果,半小时后,吴刚慢慢腾腾地倒出了他所知道的①切。<br />
页:
[1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