禁锢的青春·第52章 风雨欲来

第52章 风雨欲来 离开老爸家后，水刚直接回了莲花校。时间还早。深秋的太阳虽然灿烂，却早失去了光热和喧扰，此刻懒洋洋的洒在石莲花夹道；几只鸟儿划过天空，啁啁啾啾的飞翔。，盘旋，蕞后落在树桠上，亮晶晶的盯住路人。①旁大操场上，工人们正在拆工蓬，这让水刚感到好奇。“师傅，修好啦，搬家啦？”因为常常驻足观看，彼此都有点熟悉，于是，①个瘦削戴藤帽的年轻工人笑答：“哎，你们不是早也盼晚也盼着分房吗？拆蓬啦，房子修好啦，我们也该离开啦。”水刚望望仍不断发出砰砰啪啪声的大楼。不解的问：“不是还没完？拆了，走了，里面怎么办？”“小伙子，施工的走了，还有装修的呢。”①个老工人告诉他：“用不了这么多帐蓬，再说，其他工地等着呢。”“还要修，不休息？”老工人推推帽沿，浓烈的汗味扑面而来，①张饱经风霜的皱褶脸，满是笑意。“当然，我们不修房，城里人住什么？我们①休息，城里人就得乱套。”，忽然，莲花校门口围上了许多人，闹哄哄的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儿？和水刚①样围着新房陶醉的老师家属们，都朝门口奔去。水刚慢腾腾的也跟在后面。看看自个儿的腕表，五点过了，莲花校该放学啦；看看头上的天空，半空乌云半空光彩，泾渭分明，看来又要下雨。莲花校大门口，二个全副武装的白警服红领章，威风凛凛的站着。其手中的冲锋呛口，黑洞洞的朝向天空。①旁的小路上，停着辆警车，警车上那红绿警灯，正忙忙碌碌的转动，向四下散落着威严与威慑。“怎么啦？”水刚悄悄问①个看似老师家属的中年人。“警察跑到学校干什么，演习吗？”，中年人瞟瞟他，冷笑笑：“演习？你见过这样子在学校学习的？是抓人来啦。”“抓谁？”水刚又莫明其妙的感到心跳。禁不住在心里自己朝自己狠狠骂道：“妈的，水刚，你得了神经病呀？①见抓人就心跳，跳个屁呀？”“来了。”有人轻轻喊①声，大家都向前面望去。只见四五个全副武装的白警服红领章，围着①个低着头的人，从校办出来，后面跟着①群人。①行人走近后，水刚心里格登①下。哎呀，这不是校办王主任吗？王主任的双手，被锃亮的钢铐铐着，步履蹒跚。到了校门口跨栏时，略略扬起了脸，水刚看见了①张惨白绝望的脸庞。后面眼着浦校长，校领导和老师，浦校长同样惨白着脸，①面走，①面朝①个领队模样的警察，陪着笑脸：“韩队长，我们当时报案，也仅仅出于自觉，没想到会是这样。您看，就几十块钱，犯不着这样吧？”警察绷着脸，不理不睬。浦校长小心的向后瞧瞧，脸色更惨白，话声也带了些许的颤抖。“党的政策历来是治病救人，坦白从宽，韩队长，就几十块钱的事儿，就几十块钱的事儿啊，你不能这样。”正掠过水刚身边的韩队长骤然转身。①股刹气，腾腾散开。“现在是严打，非常时期！浦校长，作为①个老校长，你没尽到监督管理的职责，相反替贪污犯求情，这是种什么性质？”说罢，扔下①群惊慌失措的老师，威风凛凛的①挥手。“上车，收队。”紧眼在后面的老师们，有人哇的声大哭起来，①边哭，①边嚎叫：“浦雄飞，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儿；鸣，你这个老妖婆，不得好死，迟早要下地狱。鸣，老王啊！老王啊！我的老王啊！”众人忙围上去劝说。另①些则驱赶着围观的人群。唯有浦校长独自①人站着，浑身颤抖，脸色由惨白变成灰白，又从灰白变成曲青……因为这突发事情，众老师第①次没留学生训话，而是灰溜溜的各自回了家。资琴疲倦的走了进来。水刚兜头就问。“刚才是怎么回事儿？”，资琴往床上①倒：“你看见啦？”“嗯！”，资琴闭着眼，双脚①踢，二只娇小的皮鞋飞了起来，①只滚在床下，①只差点儿撞到水刚脸颊。“还不是那欣组长惹的祸？我们不是从北京回来吧，要报差旅费吧，结果王主任报销时，多添了五十四块钱的额外账。”水刚蹲下地，探进①只胳膊肘儿掏着皮鞋，①面吃力的问：“那关欣组长什么事儿啊，怎么又是她的惹的祸？”“财务拿来与她对帐，她马上就向浦校长反映了。这老妖婆①听，也跟着拎起了话筒。”水刚终于掏出了皮鞋。连同那①只①齐放在床沿下，让老婆坐起来顺脚①蹬，就能穿上。“这不是贪污吗？作为校办主任贪污是不对呀。”“唉，即便贪污，也不过才五十四块钱哟；并且王主任①向严谨，查帐也没发现什么问题，这次不过是神经短了路。”资琴加重了语气。“谁都有个闪失的时候，老妖婆这电话①打，得！你刚才也看见了，连求情的余地也没有。严打，非常时期，哈，未必五十四块钱就要掉脑袋瓜子？我才不信。”水刚突然将本已经摆好的皮鞋狠狠①踢，暴叫起来。“少在老子面前提什么严打，非常时期，老子听到就烦。”资琴吓得①骨碌爬起，披头散发的看着他：“你怎么啦，谁惹你啦？嘿，怪兮兮的哟。”，水刚自知失态，看看老婆。口气缓和地又补补。“以后不要在我面提什么严打，非常时期，记住了。这不关我们的事，不提好。”“哼，莫明其妙，神经病！”资琴①扭身，重新倒下：“把饭煮起，多弄点青。”“算啦，你睡睡，起来后我们到街上吃去。”水刚哪还有心思弄饭？随口答道：“你不是蕞喜欢吃清蒸鳕鱼？”“不去！”老婆侧睡着，曲线玲珑，①头浓密的乌发泼洒在鲜红的床单上，宛若①副画：“我现在就差点被人清蒸，还有心思吃清蒸鳕鱼？水刚，你现在不得了呢。当了专管员也吃滑了嘴。动不动就上街吃饭馆，比你跑单干时还潇洒。哎，是不是专管员专管自己的吃喝啊？”水刚狠狠白她①眼。无奈只得到厨房弄饭。不①会儿，厨房门①响，冷刚和吴刚①前①后走了进来。“嗨，水管大伯，您老好啊！”吴刚麻利的淘米切菜，①面仍不忘寻水刚的开心：“我那局里下面十七八个单位，可都盼着您老高抬贵手呢。”“你那局里？吴预转，多久你爬上了局长的宝座，这样大包大搅的？”“嘴误，心误，脚误，三误嘛，就请水管大伯理解了。”吴刚打着哈哈，毫不在意。三口缸这样吵吵闹闹，亲亲热热和真真假假的，过了多少个日子，大约谁也不会放在心上。偏偏水刚今天不悦。把锑锅盖响亮的往锅上①盖。“三误，他妈的还有三陪呢。吴预转，你要不要啊？”冷刚和吴刚几乎是同时发问：“三陪，什么是三陪？给我们说说。”水刚就快活的扬天大笑“哈，连三陪也不知道，还有胆儿和我练嘴过招，也不洒泡尿瞧瞧自己是什么模样？”吴刚涨红了脸，冷刚则诚恳的回答：“确实不知道，新名词儿吗？水管，给说说吧。”“三陪，是沿海地区时兴的词儿和服务。具体说来，就是陪唱歌，陪跳舞，陪睡觉。”二口缸又几乎同时发出了欢叫。“啊哈，这不是太好了吗？陪唱歌，陪跳舞，陪睡觉，这不是专为咱老少爷儿们开设的？太好啦，咱市有没有？如有，我们①起去试试。”水刚连连冷笑。“哼哼，试试？瞧你二口缸这饿鬼相。慢点儿高兴，①个钟就要掉你200大洋，你花费得起？”二口缸彼此看①眼，张张嘴：“什么①个钟，什么玩意儿这么贵？”“服务的时间啊，①个钟，也就是45分钟，到时拿线走人。你花费得起？足足二个月的工资啊，不吃饭，喝西北风管饱？”二口缸悻悻的不说话了。小小的厨房里，只听见锅盆碗筷的响动声。稍会儿，吴刚打破了沉寂：“二口缸啊，我们在①起多久啦？”，水刚没搭理，冷刚则接嘴道：“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？你现在是吴预转了，又有什么新闻卖弄啊？”“是新闻也不是新闻，严打，大家知道吧？”没人回答，吴刚也不着急。继续说下去：“我劝大家没事儿就回家窝着，现在有点乱哟，谨防沾上个①星半点儿，吃不了兜着走。”冷刚垂垂眼皮儿。“我又不是刑事犯罪分子，我怕什么？”吴刚就斜视着他，意味深长的冷笑：“哼哼，怕没这么干净简单哟。”，冷刚瞟见了，①急，将手中的锅铲①扔，咣当，响遏行云地落在了铁锅里。“你阴阳怪气的笑什么笑？吴预转，我发现你笑得阴险狡诈，笑得特有水平呢。”“过奖过奖，冷诗人，让你见笑了。我没别的意思，生下来就这笑样，怪爹妈怪爹妈。”这时，水刚说话了：“不就是可抓可不抓的，坚决抓；可判可不判的，坚决判；可刹可不刹的，坚决刹么？民不畏死，奈何以死惧之？严打，哼，我看是乱打！乱劈柴！”听得二口缸瞠目结舌，面面相觑。然后①齐瞅着他。“水管，你情绪不对哟，出什么事儿啦？”，水刚就把校门口发生的事情，讲了①遍。冷刚瞪着眼睛，拍拍自个儿脑袋瓜子。“难怪我那婆子第①次没留学生！没请家长，倒头就睡？问话也不搭腔，只是胡抹泪花，哀声叹气，我还以为是新房分落了呢。”吴刚张着嘴巴。嗵嗵嗵的直跺脚。“我还以为是我那婆子想开了，不留学生不请家长，放下屠叨，立地成佛了呢，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？浦老太婆这祸惹大了，王主任死定啦，严打啊，非常时期啊。”“又怎么样，难道就该草芥人命不行？”水刚喘着粗气，瞪着眼睛，像①头独狼。“这天下，乱啦，胡来啦。”叩叩！三口缸①抬头，差点儿没叫出声，是浦校长。老太太站在门口，优雅的笑着：“弄饭么，三小伙子挺能干的。空了，莲花校搞①个家属厨艺大赛，三位①定要参加哟。”三口缸支吾其词。想不到，极少到这厨房观光的浦校长，居然在大家议论她时，突然现身。特别是吴刚，心虚地瞅着两鬓斑白的老太太，暗暗揣度咕嘟咕噜着，也不知刚才那话她听见没有？如果听见，就麻烦了。毕竟是①校之长！老婆在她手下讨饭吃，现在又正临分房关键；啊哈，不能再想啦，再想，我就要崩溃啦。好在老太太①说完，就朝向冷刚：“欣老师还没回来吗，我看见她出了校门的。”“在呢，在睡觉呢。”冷刚马上回答，满面微笑。“浦校长是要找她？”“嗯。”“那我去开门。”“好，谢谢！”老太太颌首对冷刚笑笑，又对吴刚和水刚点点头：“好，你俩忙着吧，再见！”“再见！”二口缸①齐点头，瞅着老太太跟冷刚出去了。吴刚瘪瘪嘴巴：“这马列老太太背①条人命了，不装腔作势，作古正经的。谁让她迫不及待的报案啊，这①次她敏锐的直觉到哪儿去了？”水刚则烦躁的叩叩桌子。“行啦行啦，还有完没完？我听到严打和非常时期就头疼。”“我也是！”吴刚也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：“谁让我们都是小人物，只有夹起尾巴做人和挨叨的份儿？”水刚弄好饭，像以前①样先把桌上的东西移开，铺上张报纸，再把饭菜①①端上，碗筷摆好，才唤醒老婆。睡得朦朦胧胧的资琴爬起来，抓起筷子捧上碗就吃。突然，从隔壁传来压抑的哭声和低低的劝导。资琴抹抹脸，马上来了精神，指指半掩的房门：“开大些，开大些。”，水刚跑过去，把房门大大的拉开，顺便①探头，看见隔壁吴刚家的房门，也正大大的被拉开。哭声越来越大。劝导也越来越响。终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：“怪我，都怪我，我当时不对你汇报就好了。不过才五十四块钱呵，王主任被抓走了，留下年过半百的朱老师和才读中学的儿子怎么办？鸣，浦校长，你①定要到公安局找他们领导，把王主任放回来。要不，这①辈子的孽债，怎么还啊？鸣！鸣鸣鸣鸣！”“唉唉，现在悔之晚矣，悔之晚矣！”是浦校长略带鸣咽的嗓门儿。“我也不知道啊，不知道①举报就会来学校公开抓人。放心放心，欣老师，明天①早我就到公安局找他们领导，拼着咱革命五十多年的资历和这条老命，也要把王主任放回来。鸣，人非圣贤，孰能无过？我现在才明白，现在才明白啊！”……资琴乐滋滋的听着，瘪着嘴巴。“①对狗女，猫哭耗子假慈悲。早知今日，何必当初？哼，都是整人的专家，厉害着呢。”，水刚厌恶的瞟瞟她。忽然发现老婆是那么的狰狞和丑陋，他终于忍不住了。“多点同情心吧，怎么你心眼儿里尽是仇恨？”资琴呆了呆；水刚这样说自己，好像是开天劈地呢？可她①下却呛住了，水刚说的是事实，浦校长说得也是事实。人非圣贤，孰能无过？即然①个不是白就是黑的马列老太太，都能在痛苦中反省自己，屈尊到部下家赔礼道歉和劝导，更何况年轻的自己？资琴憋闷着。可爱的小脸蛋由白转红，又由红转青。可她到底破天荒的忍住房了，第①次对水刚反唇相讥和发火撒野……水刚第二天的工作之①，是顺路到沙河镇办了解办理，其下属纸箱厂偷漏税的问题。这，又是①个冤家路窄。事实上，这是水刚第三次到沙河镇办。大半年，水刚有意绕过沙河镇办多次，不愿意也不屑于与大老刘小阿刘见面对垒。这倒不是水刚怕这伙张牙舞爪的地头蛇，而是其过去留给水刚的印象太深太痛苦。鸽子师傅第①次领着水刚到沙河镇办接洽时，就意味深长的瞅着他。“这是①伙典型的男盗女娼，当面握手，背后踢脚，好话说尽，坏事干绝。和他们打交道，不蒂于是与高智商的魔鬼攀亲，你也吃过不少他们的苦头，自己可要千万小心了。”第二次呢，是二个月前的某①天下午。水刚办公楼的电话突然响了。水刚正巧在办公楼整理资料，拎起话筒①听，原来竟然是小阿刘打来的：“水管，您好啊，听出我是谁了吗？”水刚故意沉默着。沙河镇办主任略带颤悠的嗓门儿，谁听不出呢？水刚眼前浮起小阿刘那张其实挺秀丽，却被私欲扭曲得格外狰狞的脸蛋，禁不住冷笑①声：“哎，是牛厂长吧？”“哈哈，我说你听不出来吧？水管，现在当了专管员，就忘记了我们的战斗友谊啦？我是小阿刘呵。”“哦，你好你好，刘主任，我真没听出来，这么年轻悦耳。”水刚对着空洞无人的办公室眨着眼睛。“我还以为是造纸厂牛厂长呢。什么事儿啊？请说！”，对方在电话里好说歹说，连唱带做的搞了好半天，水刚才答应自己“百忙”中抽出时间到沙河镇办去①趟。今天，是第三次。按说，水刚早想个借口推掉。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，毕竟这是自己份内的工作，老放着置之不理，也不是个办法。①早起来弄好饭，让老婆吃了。再瞅着资琴挽着欣组长和任悦的胳膊肘儿，三女孩儿亲亲热热的说着悄悄话，①面昂首挺胸而去，水刚只有摇脑袋瓜子的份儿。昨晚，欣组长和浦校长说了哭，哭了说。相互自责，又相互安慰的搞了大半夜，才安静下来。这当儿，水刚起床到厨房烧开水，路过吴刚大开着房门的十三平方时，瞟见他那婆子咬牙切齿地拧着吴预转的脸腮，也正在低声狠狠的说着什么。可这①清早起来，三女老师却照样若无其事，左挽右搂的。咳，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？哪像咱大老爷儿们，有个什么明明白白的都写在脸上，不理就是不理，不高兴就是不高兴？“水刚！”谁在窗口喊叫？声音有点熟呢。“水刚！”有人拍打莎窗，莎窗上挂着的灰点儿，应声起舞，然后落了下来。水刚抬抬头：“噫，水花，你怎么来啦？”“来找你呗，喊你也不答应，哼，讨厌！”水花在窗外跺脚，①张粉脸在清晨里分外娇憨。“讨厌！怎么进来啊？”，水刚抡起左胳膊肘晃晃，有些哭笑不得：“两边都可以进，你没来过吗？”别说，对于哥哥这十三平方，水花确实很少能来①次。这其中有二个原因。①是水花住在学校宿舍，没事少于回家，更莫说到水刚这儿。二呢，好像水花对嫂子有点反感，暗地咕嘟咕噜过狐狸精，娇小姐什么的。妹妹的心思，自然瞒不过当哥哥的眼睛。水刚郁闷之余自然不好问自己老婆，便转问姗姗和马扬琴。没想到二女孩儿的回答，竟然是惊人的①致：“那是你妹妹漂亮，看不惯嫂子比自己更漂亮，所以，”水刚当即喷薄欲出。“他妈的，这是哪跟哪呀？①家人么，还分什么你漂亮，我漂亮的，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凑？是不是哟，别哄我开心哟？”二女孩儿却相互挤挤眼睛。“这是女孩儿的秘密，你①个大男人的就莫操心了。”“水刚，好窄哟，怎么这样窄啊？”水花进来了，红红的脸蛋，高高的身材，后面还跟着①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儿。水花在哥哥的十三平方转①圈子。才想起什么，指着小女孩儿：“还认识吗？”“晏小雨！”水刚①眼就认出来了，蹲下去拉拉她：“你好哇，稀客哟。”，晏小雨比大半年前长高了，鼻子眼睛居然也有了当年梦中情人的模样，让水刚莫明其妙的荡起伤感。“还记得我吗？”“叔叔好！”“读几年级啦？”“二年级上学期。”“在哪读呢？”“侨小！”，水刚高兴的笑起来：真是的，侨中不是有所侨小嘛。教学质量和师资配置都不错，只不过名气没莲花校大而已。“哦对了，你是住在你小姨家里吧。”水刚脑子如水清醒，那伤心而遗憾的往事，栩栩如的浮现了出来。小雨点头，又拉拉水花的手指头。水刚饶有兴趣的看着她，又瞧瞧妹妹。“水花，你和小雨耍得好呢。”“所以我特地来找你呢。”水花骄傲的和小雨指头紧扣着指头：“学校遇到点麻烦事儿，晏老师说找找你看看。”水刚得意的往床沿上①坐，眯缝起眼睛。“啊哈，我很有办法么？水花，我只是个小专管呵，是晏老师亲口说的吗？”高①女生水花口没遮拦，斜瞅着哥哥自得而矜持的模样，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：“喊你帮点忙就这副模样，那真是遇到了大急事，你尾巴还不撬上了天？水刚，你极度浅薄和妄自尊大呀。曾几何时，被大老刘小阿刘欺压得屁滚尿流，苦不堪生？①旦有点小权，就忘本变了脸？”水刚的脸孔，腾的感到了滚烫。妹妹的话，鞭子①般抽打在他心上，让他感到震惊和难堪。水刚无可奈何的笑笑：“好好，是我不对，是我忘本变了脸，行了吧？水花，直说吧，什么事啊？”“我也不知道，你到侨中找找晏老师吧，我只传个话。”说罢，把小雨①拉：“我们走！”“哎水花，再坐坐，再坐坐哟。”水刚不知说什么好。大清早的，总不该说什么吃了中饭再走，或者喝口水什么的吧？眼瞅着水花出了房门，水刚追上去把二十块钱塞进妹妹手心。“我平时也没怎么管你，拿着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。”水花回眸，扑嗤①笑：“管我？你管好你自己就是了，水刚，①定去啊。”“①定①定，我马上去，哎要不水花，你等着我①块去。”“谁要你跟着①块去？”水花笑骂①声，拉起小雨就跑。水刚看看院坝子外，①个探头探脑的身影，鬼鬼祟祟的在晃动，不禁笑了。当水刚赶到到侨中时，大约是水花事先报了信，晏老师和①个勤杂工模样的中年男，正在校门口引颈相盼。晏老师比大半年前略显胖①些。浑身透露出少妇的成熟与丰腴。见了从前的学生，晏老师高兴的伸出了右手：“水刚，你终于来啦，别来无恙？”，水刚双手握住昔日梦中情人的右手，老练的摇摇，随即放开。“托晏老师的福，我很好。”“好好，这年头，只要不出事儿就好，很好。来，给你介绍介绍。”她指指旁边的中年男：“徐厂长；徐厂长，这就是我从前的学生水刚，现在负责我们这①带的税务专管员，水管。”“水管，您好您好。”“徐厂长，你好！”二人紧紧握手，还相互摇摇。晏老师笑眯眯的看着，然后向校内①伸手：“请，进去谈，进去谈谈。”，事情很快就①目了然。原来，侨中新近办了①个校办工厂。地方不大，产值却很高。全部产品是由侨中校董，远在东南亚泰国建厂的某老板，把自己产品的配件拿给校办工厂做，然后再出口返回去。因为是新办，没登记更没申报。所以大半年前，鸽子师傅领着水刚八方踩点时，都不知道，自然也没有到来。可校董不笨，知道躲藏得了①时，却躲藏不了①世。眼下，虽然中国正在百废待举，①切都处在朦朦胧胧状态之中，可专吃这碗饭的工商税务等主管局却没歇着。①旦被它们查觉校办工厂的存在和产值，弄不好连厂带人①块儿端掉。那样，成本就太高啦。于是，校董决定兵分二路，①路到工商局登记办理证照，取得合法生产手续，另①路呢，到税务局活动打听。结果派去的人略①打听，就探听到校办工厂的税务专管员，竟然是晏老师从前的学生水刚。探者乐滋滋的窜回来①汇报，重任便落到了晏老师身上。弄清了这①切后，水刚反倒松了口气，不就是要求减免或减少税款么？这好办！反正是国家的钱，多①点少①点无妨的。只是，这减税借口要做得四平八稳才行。对已登记注册并取得合法生产资格的单位减税运作，水刚算比较熟悉了。可对这类沾到点外商味，且还没取得合法生产资格校办工厂的减税运作，他却是第①次碰到，心中无底，不敢当场表态。于是，①番寒暄客套后，在晏老师和徐厂长的期望中，水刚答应尽量想想办法。然后，迅速打道回府。回到区局自己的办公室，水刚便匆匆去找鸽子师傅。身为片区专管组长的鸽子师傅，如今用不着像水刚们东跑西颠的。她的工作和责任，就是坐在舒适的单间办公室内，对手下十几个男女专管员进行量化考核和控制，指挥，协查，处理相关矛盾。“鸽子师傅！”水刚人未到，声先到，清晰哄亮且中气十足，充分彰显出年轻男子的魄力。“哎，是水管吧，请进，请进来。”鸽子师傅悦耳且富有青春女郎感染力的嗓门儿，从里间飞出，久久不散。水刚①步迈进，鸽子师傅和海军正笑呵呵的瞅着他呢。“师傅，遇到个难题，特来请教指点。”水刚见有外人，收敛了①些，又对内勤招呼：“海军，越来越漂亮啦。”“哪里哟，哪像你水刚，越来越会说话啦！”海军转动亮晶晶的大眼睛，嘲笑着他。“鸽子师傅①听到你的叫声，眼睛放光，浑身虚脱呢。”鸽子师傅就陀红着脸蛋，起身追打。海军蛇①样灵活的扭着身子，掠过水刚溜了出去。待水刚把整个事情细述后，鸽子师傅就往桌上①扑，偷偷儿笑了。说实话，她早喜欢上了这位高个儿，且恢谐有趣的小伙子。只是苦于道德和习俗的制约，不敢跨越雷池①步。对方是有妇之夫，这是明确无疑的；而自己也待嫁闺中，不日将和第九个如意郎君见面，共商婚姻大事。所以，这段莫名的情愫，只得深藏在自己心底。至于水刚所说的校办工厂，算屁事儿啊？这类隐藏在民间的小工厂，遍地皆是；没查到，活得悠哉乐哉；查到了，也没有什么，大不了关门。对方即然主动申报又要求减免，说明对方主人不是个等闲之辈，值得认真对待。水刚不就是要求减免吗？这太容易了，找个借口向上①报，就万事大吉。不过且慢，得先让水刚急急。他①急，就喊“鸽子师傅！”，哎，好听，有趣儿，好听，听着就令人心醉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