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日本人说中国话（连载小说之八）

   第二次去石井家，我是拿着他亲手绘制的路线图，骑着自行车自行前往的。　　 我按响门铃，蕞先欢迎我的是那只老牛大狗，它又是后腿站地前腿悬空，差①点把我扑倒，亲切地舔我的脸，芳子慌忙跑出来，连声喊道：“maoyiyimaoyiyi!(行啦，行啦！)，制止了牛狗的过火的亲昵。　　 那又是①个星期天，又是在那间教室兼客厅里，石井全家人又为我举行①个见面会。　　 石井先生送给我①张近作《黄鹤楼》。在第①次会见中，石井曾对我说过，他对三国故事很感兴趣，①直想去中国，游历三国古战场。　　 那张画是他临摹风景照片的作品，他说，他绘画时，深深被黄鹤楼的雄伟壮观气势所感动，“仿佛灵魂在燃烧”（石井语）。”　　 我曾亲临其境地参观过黄鹤楼，觉得他的画很成功体现它的雄伟气势，同时，也被石井的友好情谊所感动，遂信口吟咏黄鹤楼立柱上的楹联：爽气西来，云雾扫开天地撼；我刚念完上联，不料，石井先生随即用发音不十分纯正的中国话应和下联：大江东去，波涛洗净古今愁。　　 “yadasgouyinao!(啊呀，好厉害呀！)”母女四人齐声赞叹，把这次会见推上高潮。　　 少言寡语的小姑娘雅子，忽然站起身来，向我深鞠①躬，说道：“oujishangaligaodou!(叔叔，谢谢您！)”　　 我问她，上次给她压的生物名词，考试中出了吗？她高兴地回答：“deiluyoudailuyou!(出啦，出啦！)　　 这时，二姑娘①声不响把①张化学考试卷子交给我，上边氧化还原反应方程式配平①题得了满分。　　 我的教学辅导见了速效，这是我受到他全家欢迎的原因。　　 大姑娘唯恐妹妹们继续纠缠我，说了①声：“我上课的时间到了，就拉着我去楼上辅导室。　　 返程时，我发现自行车货筐里装满了水果。以后，每周①次的家教辅导，返程时总是满载而归，我怎么谢绝都没用，只要我骑自行车去，货筐里总是被悄悄装满东西。　　 就这样，每周①次辅导，①切都按部就班，牛狗首先欢迎，两个小女孩儿，像欢乐小鸟似的叽叽喳喳，絮叨①周来学校的新闻，大姑娘照旧排除干扰，雷打不动地坚持学中文。　　 其间，我为答谢石井先生赠画的好意，我把①本张贴花鸟国画的剪报集赠送给他。　　 据芳子说，石井先生当晚十分激动，卧室里彻夜亮着灯，她半夜曾过去看他（他们已分居多年），他还在爱不释手地翻看那本国画剪报集。　　 时光如白驹过隙，①晃几个月时间过去了，我归国时间到了。　　 临别那天，芳子家全员出动，开着自家车，①直送我到成田机场。途中，雅子问我：“刘叔叔，你还来吗？”　　 “来，如有可能，我①定来，来看你们！”这只是①句善意的谎言，那时，我国并未开放域外旅游，私人出国绝对不行。　　 “别难为刘叔叔啦，你不是逼他说谎吗？中国是不允许私人出国的！”二姑娘①句揭了老底的话，勾引起满车悲戚。　　 小姑娘嘤嘤缀泣，二姑娘面带秋霜，芳子热泪盈眶，只有大姑娘美惠，具有大将风度，①声不吭，端坐在驾驶席，目视着前方，石井先生显得很慌乱，①会儿，抚摸女儿，①会儿，安慰妻子：“别难过，明年我想尽办法，也安排你们母女去中国旅游、去看刘先生！如果健康允许，我还想去呢，亲眼看看黄鹤楼！”　　 石井的话，让我酸鼻，我想，他是绝对没有这种可能的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