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播“擦边”，斗鱼“走偏”？

作者 | 纪校玲
编辑 | 金玙璠
多次被举报、多次被约谈的斗鱼，等来了重重一锤。
5 月 8 日，网信中国发文表示，针对斗鱼平台存在的色情、低俗等严重生态问题，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指导湖北省互联网信息办公室派出工作组，进驻斗鱼平台开展为期 1 个月的集中整改督导。
随后，斗鱼回应，表示将积极配合，认真整改。进一步优化平台内容审核机制，切实履行平台监管责任，营造更加健康积极的网络直播环境，并称目前平台运营一切正常。



图源 / 斗鱼官方微博



资本市场直接给出了反应。消息当天，斗鱼美股盘前直线跳水，一度跌超 14%，总市值 3.45 亿美元，较 2019 年上市首日的 37.33 亿美元，跌去 90%。
作为国内颇具影响力的直播平台，用户们很早便感知到斗鱼的 " 没落 "。近两年，斗鱼经历了与虎牙合并告吹、头部主播出走，面临连年亏损、用户流失，以及因内容风险多次被约谈、罚款等问题。
凭借游戏直播站稳市场的斗鱼，屡次因秀场直播 " 翻车 "，此次被点名的 " 色情、低俗 "，成了斗鱼最大的雷。

舞蹈区 " 埋雷 "，" 引爆 " 斗鱼

斗鱼走到这一步，或许早已埋下伏笔。
今年 3 月，有媒体报道称，很多用户投诉，斗鱼 " 舞蹈区 " 出现大量色情、低俗直播，官方主动推送软色情表演视频。一时间，" 斗鱼舞蹈区 " 的话题登上热搜。一些网友在评论区提到，自己的斗鱼 APP，一到深夜就会推送大量露骨低俗直播，" 点了举报，也没用 "。
据凤凰网科技报道，斗鱼主播采用 " 直播积分制度 "，每位主播有 12 分，主播违规后会被扣分，在扣分达到一定程度后，主播将无法获得任何收益。但不知何时，斗鱼更改了规则，主播被扣完分，收益不会受影响。



图源 / 微博




4 月 30 日斗鱼被网信办点名批评，相关负责人被约谈。事件发酵后，一些用户提到，斗鱼对主播们的 " 放纵 "，或许是斗鱼 " 舞蹈区 " 出现涉嫌色情直播问题的原因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在过去几年中，斗鱼多次被约谈、罚款，甚至是下架应用。天眼查数据显示，2016 年 -2021 年，斗鱼先后 15 次受到行政处罚。2019 年 -2022 年期间，武汉市文化和旅游局等相关部门，因表演方式低俗等违规问题，4 次对斗鱼作出行政处罚，共计罚款 8.5 万元。同时，斗鱼的名字也多次出现在 " 清朗 " 系列专项行动中。
斗鱼平台方也进行了整改。根据斗鱼发布的《2022 企业社会责任报告》显示，2022 年斗鱼累计惩罚主播超 10000 名，累计处理违规账号超 20 万个。但现在看来，整改对斗鱼来说绝非朝夕间的易事。
开菠萝财经注意到，自网信中国发文至今，此前分类中的 " 舞蹈区 "" 消失 " 了。一位经常使用斗鱼的用户发现，斗鱼原有的 " 舞蹈区 " 部分主播，转移至颜值、星秀等分区，主播的着装和表演内容开始变 " 保守 "。
开菠萝财经还注意到，网信中国发文当晚 22 点左右，斗鱼平台的颜值区、二次元区的直播间，依然存在 " 擦边 " 情况。部分主播着装暴露，这其中有自称 14 岁的未成年人主播。同时，在搜索栏搜 " 舞蹈 "，仍能看到大量 " 擦边 " 视频。



图源 / 5 月 8 日晚斗鱼截图

　斗鱼危机：持续亏损、用户流失

" 舞蹈区 " 的暴雷，让一些忠实的斗鱼用户不禁疑惑，为什么斗鱼会 " 放飞 " 主播，让擦边内容有了生存土壤？
从财报反映的数据来看，斗鱼的 " 危机 " 已经浮现，主要表现在主营业务收入的下滑和用户的流失。
财报显示，2022 年斗鱼总营收为 71.08 亿元，去年同期为 91.65 亿元，同比下滑约 22.44%；毛利为 9.90 亿元，去年同期为 10.90 亿元。
其两大核心业务直播和广告，收入在 2022 年均出现下滑。直播收入从 2021 年的 85.97 亿元降至 2022 年的 67.97 亿元，广告收入从 2021 年的 4.65 亿元降至 2022 年的 1.90 亿元。
赚不到钱的斗鱼，也开始降本增效。去年，斗鱼开始减少营销投入、降低运营成本，并且效果明显。比起 2021 年的 4 亿元，去年调整后净亏损为 760 万元，亏损大幅收窄。



斗鱼 2018 年 -2022 年净利润数据对比   图源 / 百度股市通



但降本带来的 " 后遗症 " 也在显现，斗鱼月活用户与付费用户持续减少。
财报显示，2022 年第四季度，斗鱼平均移动月活用户从 6240 万下降到 5740 万，同比下降 8%；平均付费用户数从 2021 年第四季度的 730 万降至 560 万，同比下降 23.2%，这意味着，少了 70 万人打赏主播，加重了盈利危机。
用户流失，与大主播的集体 " 跳槽 " 逃不开关系。过去几年，关于斗鱼头部主播们开始转移到其他平台的消息不断，" 一姐 " 冯提莫和 B 站签约；SKY 李晓峰、冷宴华迁至抖音；张大仙跳槽虎牙；" 当家花旦 " 阿冷到期不续约 ……
数据层面也验证了这一点。根据前瞻产业研究院的数据显示，2021 年，快手游戏主播数量为 621.2 万人，占游戏主播总人数的比例是 51.88%；其次为虎牙，234.8 万人，占比 19.61%；第三才是斗鱼，159.6 万人，占比 13.33%。
对此，一位长期关注直播电商的投资人表示，斗鱼在游戏直播有很强的竞争优势和市场壁垒，但随着抖音、B 站、快手等平台开始 " 跨界 "，布局游戏直播、秀场直播，瓜分了斗鱼的市场份额。
显然，与斗鱼相比，跨界选手的优势是巨大的用户体量。根据各家财报数据，2022 年 Q4，抖音平均月活用户突破 6.8 亿，快手 6.4 亿，B 站 3.6 亿，都远超斗鱼。

斗鱼，离不开秀场直播？

作为一家以游戏直播起家的直播平台，斗鱼的收入基本靠打赏。当主播出走、用户流失，这家老牌直播平台的商业模式无疑蒙上了一层阴影。
根据斗鱼财报，2022 年，超 95% 的营收是直播收入，具体是指通过销售虚拟礼物产生的直播收入，也就是打赏；另外不到 5% 是广告收入。
而相关从业者也表示，贡献斗鱼打赏收入的板块，除游戏直播外，就是秀场直播。秀场直播的内容以唱歌、跳舞、聊天为主，主播发挥特长，以此获得观众的礼物打赏和关注。前文提到的 " 舞蹈区 " 属于秀场直播。
上述从业者称，由于秀场直播间门槛低、忠实用户多。近年来，有不少主播开始从游戏主播转型为秀场主播。目前，在斗鱼平台中，秀场直播主要存在于星秀、音乐、颜值等分区，主播们在直播间唱歌跳舞，展示才艺。



图源 / 斗鱼




从这个角度看，对于平台而言，秀场直播以强大的用户粘性和粉丝吸引力，承担着引导流量、打赏盈利、广告接单等重任。与电商直播以 " 货 " 为核心不同，秀场直播以 " 人 " 为核心，主播就是直播间的 " 内容 "，与粉丝的情感连接让他们获得更多打赏。
但相较于游戏直播、带货直播，秀场直播的隐患是，因其对主播能力的要求相对较低，大量初入直播赛道的从业者，会选择秀场直播。如果平台不进行严格监管，很容易埋下隐患，如果任由擦边内容泛滥，甚至会 " 反噬 " 平台。
此外，去年央视 315 晚会曝光了秀场直播打赏内幕，部分女主播和男运营联手，采用多种手段欺骗粉丝进行打赏，揭开了秀场直播混乱的另一角——主播可能也是假的。
那么，斗鱼为何不 " 放弃 " 秀场直播，主攻其他方向？
在斗鱼秀场做主播的菲菲，在社交媒体写道，作为主播，自己尝试过去抖音、B 站直播，但流量非常差。她自称在抖音有 5 万多粉丝，在抖音进行一场 4 个小时的才艺直播，几乎没人看，更别说赚钱。但如果是在斗鱼，一晚上纯靠打赏能赚 3000 元 -5000 元。在她看来，斗鱼的用户虽然体量少，但很垂直，粉丝和主播的联系更强，适合中小主播。
同样，在部分业内人士看来，" 用户数量多 " 是平台发展早期的优势，但后期，平台更看重直播间 " 大哥 " 的数量，" 榜一大哥 " 才是盈利的关键。在这一点上，斗鱼的游戏场和秀场在用户上存在很大重合，平台引流效果更好。此外，斗鱼主播和部分粉丝的长时间、高强度捆绑，也让斗鱼的秀场直播，在得到 " 榜一大哥 " 打赏的能力上高于抖音、快手。
由此可见，在秀场直播 " 第一股 " 映客，开始将重心业务转移到社交、婚恋等领域之时，斗鱼还在 " 坚守 " 秀场直播，背后既有业务增长的 " 焦虑 "，也有不能割舍的 " 无奈 "。
传统秀场直播的没落是不争的事实，在监管趋严的背景下，如何重新定义秀场直播也是行业面临的共同问题。目前，各大直播平台纷纷尝试新的解决方案，包括与综艺、健身、传统艺术相结合，提高秀场的丰富度；与旅游、教育、营销相结合，提高秀场的观赏性。
一位经常使用斗鱼看游戏直播的用户对开菠萝财经说，虽然平台存在一些问题，但自己最喜欢的游戏主播已经和斗鱼签约，自己暂时不会离开。对于斗鱼来说，仍有很多忠实用户对其抱有期待，市场关注的是，一个月后，斗鱼将等来什么结果，秀场直播能否迎来 " 蜕变 "。